本帖最后由 泉水边 于 2014-3-4 11:53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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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收自传
《灾难临头 军人不顾家》
八二年夏天,我和丈夫正在吃晚饭,院内响起了紧急集合号,丈夫还 没吃上几口,扔下筷子穿上军装推开门跑步走了。 我望着眼前的几个菜,心里在抱怨:白用心做了,出了什么大事,饭都不吃了。 不大一会,街上传来嘈杂的声音,集体跑步声,喇叭声,口令声、、、丈夫急冲冲推开了门告诉我:“内部预报今晚我们大连有海啸,军人全部集合准备救灾,我顾不了你们娘两了”。 他用三个指头轻轻抚摸着正在熟睡的儿子说:“再听到一个紧急集合号,马上背着儿子跟着王干事往北山顶跑,她负责家属转移”说完他转身又快跑出去了。 海啸即将来临,我大吃一惊。我们住在海边,如何能跑的了?那座北山也太低了。游泳健将也脱不开那种灾难,住在地方的父母兄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,我脱不开身到父母家去告诉,丈夫也不让我去,因为这个消息正处于保密状态,他说,他们军人就是保护老百姓的。我看了看儿子都快流泪了,他还什么都不懂,想想丈夫刚才和儿子依依不舍的表情,我的心开始坚强起来:既然嫁给了军人,就必须要承担家庭重担。军人保家卫国,他们保的是人民和国家,不可能是我的小家,我要对得起丈夫,坚决保护好我们的儿子。 我翻出背包带,军用水壶、军用雨衣、军毯和我的那双解放鞋。比划着怎么绑儿子,即能背上他,又能腾出我双手来。孩子太小了没法绑。我想起了电影“秘密图纸”里的镜头,拉过枕巾用针线缝到背包带上,翻过儿子小屁比划一下,很好。军毯和干粮还有孩子的衣服捆绑好,两肩跨上水壶,穿上解放鞋,想起还有我那可怜兮兮的存折和布票,找出来揣好,一切准备好了,坐在儿子身边等待命令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外面不时传来跑步声音和卡车启动的声音,每一次听到这些声音我的心都揪了起来,看看我的儿子、、、。 天终于亮了。 丈夫回来了,他说:警报解除了!乐的我眼泪盈眶。他急忙看儿子又看看我的那些准备逃难的物品,笑着向我竖起大拇指。 又是一个暑假,大连暴雨下了整整半夜。黑夜里,又一个紧急集合号把丈夫带走了。清晨他来电话说:今天是几级台风暴雨,军人已经集合待命,他说他是这个部队的‘抗洪救灾’的总指挥,任务是救灾中山区桃源街到石槽这一带。让我和孩子保重。我只说了一句:你也保重,他就挂了电话。 台风暴雨相比较海啸要轻的多,我不害怕。但是这次的台风暴雨我家受灾却不轻。 下午狂风暴起,大雨倾盆。院子里那棵百年梧桐树发出‘咔咔’巨响,我想,坏了,一定是台风中心到了。 向窗外望去,黄色的大水翻卷着浪花漫漫无边,远处的自由河已经看不到了,那座白色的桥也找不到了,看来水位一定比一个人还高,下楼到了缓步台往下一看,水已经漫上来了。突然又听到房顶瓦在响,跑上楼一看,梧桐树已经顷倒,巨大的枝子拍击着瓦和窗户。我开门上了阳台,拼命折树枝,一阵大风,树枝把我腾空起来,摇晃着我。儿子出来了,他一定是担心我被树枝甩到楼下,他从后面抱着我的腿,我几次把他拎回家,树枝折不动我就拼命撕树叶。突然‘卡叉’巨响,梧桐树拦腰而断、、、。东屋的窗户也被刮开了,窗扇拍打着窗框,声声震耳,那几扇窗户摇摇欲坠。我忙不迭地又跑到东屋,站在窗台上,往里拉窗扇,如何也拉不回来了,暴雨横冲直闯,雨点打的挣不开眼睛。儿子大声喊:毒蜘蛛!毒蜘蛛!、、、妈妈你可不能死、、、巨大的蜘蛛疯狂地往我家爬、、、我也怕大蜘蛛,为了儿子我用手推了好几遍蜘蛛,它都不出去,我抓住这软绵绵的东西死劲扔远。一扇窗户挣脱我的手掉下去了,我死死抱住窗框;另一个窗户玻璃碎了,他不和我反用力了,空空的窗扇带着它的碎玻璃碴子老老实实地被我插在窗框上了。回头看儿子他已经坐在地板上大哭着喊:‘爸爸!’。 我跳下窗台,浑身流着水,不能抱儿子,弯腰亲亲他。儿子满脸是泪水大声喊:“为什么爸爸不管我们!” “因为爸爸是军人”我说。 “我们给爸爸打电话,叫他快回来!” “不能打,打了他也不会接。”我太了解我的丈夫,也太了解军人了。儿子继续哭着说:妈妈,你可不能死。我告诉儿子:妈妈可勇敢了,妈妈可死不了。身后的暴雨毫不客气扑向我们,扑向家里的陈设,我找不到东西挡那些空窗户。也许楼下仓库里有木板之类的东西,但是楼下的水已经漫过了缓步台那里了。 晚上七点多种,天空突然很亮很亮,我知道那是台风中心在通过我们的上空,幸亏这时雨小了。 丈夫还没有回家,我继续在楼上往外舀水,扫水。楼下还是汪洋,粪便飘在水面上。【从厕所冒出来了】我大干苦干到天亮,手脚都泡白了,腰都直不起来了。
丈夫终于回家了,他也很疲惫。大水还没退完,我看到有的人家大门口堆着高高的沙袋子,而我家没有。怪不得我家“水漫金山”,在这个部队院校,我家的地势是最低的。 我已经精疲力尽,我的军人丈夫又给了我一次锻炼的机会。灾难当头军人不顾家。 但是,我还是为我的军人丈夫自豪。他在这次抗洪抢险中获了地方政府的嘉奖。 编外: 那座漂亮的日式小楼,我没住够,但是东屋的窗台塌了,家里常常有蜈蚣和大蛐蛐那样的虫子。楼下的地板塌了几个地方,厨房拉门都掉了下来,非常担心孩子掉到地板下边,索性用倒下的拉门盖住。楼下的东西扔了好多。丈夫仍然拒绝营房处给大修。那年除夕,他一边收拾发霉的东屋一边对我说:我把我弟兄们各个都解决了房子、、、我们刷刷家再靠两年,你也跟着辛苦两年。几年后终于靠到了调新房子。住上了蜂窝似的楼房,住上了不怕风吹雨打的新楼房。 下一家和营房处的人非常感叹:领导怎么能住这样的房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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